閒說戰國策 (二)

歷史給很多人的感覺是悶. 毫無疑問, 很多歷史紀錄都是文皺皺的, 之乎者也一大堆. 然而, 這也不是絕對的. 戰國策就紀錄下一段外交上的對談, 言談上的赤裸即使是現代的外交也不多見.

楚圍雍氏五月。韓令使者求救於秦，冠蓋相望也，秦師不下崤。韓又令尚靳使秦，謂秦王曰：“韓之於秦也，居為金筆，出為雁行。今韓已病矣，秦師不下崤。臣聞之，唇揭者其齒寒，願大王之熟計之。”宣太後曰：“使者來者眾矣，獨尚之之言是。”召尚子入。宣太後謂尚子曰：“妾事先王也，先王以其髀加妾之身，妾困不疲也；盡置其身妾之上，而妾弗重也，何也？以其少有利焉。今佐韓，兵不眾，糧不多，則不足以救韓。夫救韓之危，日費千金，獨不可使妾少有利焉。” 　 ~~節錄自戰國策, 韓策二, 楚圍雍氏五月

大意是楚國進攻韓國數個月. 韓國向秦國求援. 數轉使者的遊說皆無功而返. 於是, 韓國派出尚靳出使秦國, 向秦王說, “韓國對於秦國來說就像個屏障. 我聽說過這樣的話, “唇亡齒寒”, 希望大王您仔細考慮這個問題.”

秦宣太后說, “韓國的使者來了那麼多, 只有尚先生的話說得有道理.” 於是召尚靳進見.

宣太后對尚靳說, “我(床上)服侍先王時, 先王把大腿壓在我身上, 我感到疲倦不能支撑, 他把整個身子都壓在我身上, 而我卻不感覺重, 這是爲什麼呢? 因爲這樣對我來說比較舒服. 秦國幫助韓國, 如果兵力不足, 糧食不多, 就無法解救韓國. 解救韓國的危難, 每天要耗費數以千計的銀兩, 難道不能讓我得到一點好處嗎?” (我想她的意思是, 如果要解決韓國的問題, 就要秦國全力出手. 如果援助的力道不足, 是於事無補.)

以性作比喻並置於外交對談當中, 這恐怕是同一時期唯一一例. 即使戰國時期其他地方有相近的事例, 也在史官整理文獻時被處理掉. 身為一國太后, 能在朝廷上說中, 而又能留下紀錄, 可見當時秦國民風之開放.